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白话解释
第一品 法会因由分
如是我闻。
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,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。尔时世尊,食时著衣持钵,入舍卫大城乞食。于其城中次第乞已,还至本处,饭食讫,收衣钵,洗足已,敷座而坐。
[译文]这部经,我阿难亲耳听闻佛所讲。(或译为“我闻如是”,我阿难听佛这样说。)
那时,佛住在舍卫国的祇树给孤独园,和大比丘众一千二百五十人在一起。这时,世尊到日头近午的吃饭时分,身穿袈裟,拿着食钵,进入舍卫大城乞食。在城内挨家挨户要饭完毕,然后返回住处。吃完饭,收拾好袈裟和食钵,洗完脚,铺好座位就开始打坐。
[点评]释迦牟尼佛有十个圣号, “佛”、“世尊”、“如来”都是其中的一个,但三者是有区别的:《金刚经》里的“佛”,一般是指佛的报身、肉身;“世尊”,是对佛祖释迦牟尼的尊称;而“如来”,代表形而上的道体,一切众生同于诸佛菩萨的心性之体,就是生命的根源。
《金刚经》中对须菩提也有三处不同称法:“善现须菩提”、“慧命须菩提”及“长老须菩提”。这三处是三个不同程序,指其所理解的、所悟到的程度不同,称呼也就不同。
经文开头所展示的是释迦和他的弟子们的日常生活图景,透露出佛法与人间生活的关联,本经中记载的佛,照样要化缘、吃饭、收拾衣钵、洗脚、敷座、打坐,是那么的平常。平常就是道,佛是平常心。
这是一幅公元前六世纪至前五世纪的古印度文明的图景。在轴心时代(公元前六世纪至前三世纪),在中国,出现了孔子、老子、墨子、庄子和列子等诸子百家;在古印度,出现了《奥义书》,并且释迦牟尼创立了佛教(公元前六世纪至前五世纪);在古希腊,出现了德谟克利特、苏格拉底、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伟大的哲学家。这些名字所包含的一切,几乎同时在中国、印度和西方这三个互不知晓的地区发展起来。
第二品 善现启请分
时长老须菩提,在大众中,即从座起,偏袒右肩,右膝著地,合掌恭敬,而白佛言:“希有世尊,如来善护念诸菩萨,善付嘱诸菩萨。
世尊,善男子、善女人,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,云何应住?云何降伏其心?”
佛言:“善哉,善哉,须菩提,如汝所说,如来善护念诸菩萨,善付嘱诸菩萨。汝今谛听,当为汝说。善男子、善女人,
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,应如是住,如是降伏其心。”
“唯然,世尊,愿乐欲闻。”
[译文]这时有位叫须菩提的长老,从佛旁的众比丘中离座站起,袒露右肩,右膝跪在地上,双手合十向佛礼敬,并对佛说:
“举世稀有的世尊,如来善于护持、惦念身旁的各位菩萨,又善于嘱咐、托付身旁的各位菩萨。世尊啊,那些善男子和善女人,
发愿追求无上正等正觉的觉悟心,请问世尊,怎样才能守护住心念,才能排除杂念的干扰呢?”
佛回答道:“好啊,好啊,你问得好。须菩提,就像你所说的,如来善于护持、惦念身旁的各位菩萨,又善于嘱咐、托付身旁的各位菩萨。
你等现在仔细听着,我来告诉你。善男子和善女人,发愿追求无上正等正觉的觉悟心,应该像这样守护住心念,像这样排除杂念的干扰。”
须菩提说:“是的,世尊,我乐意聆听您的话。”
[点评]住:本意为“停留”、“停住”、“守住”,此品中“云何应住”和“应如是住”中的“住”意为“安住”、“守护住”。
此经后面的“应无所住”、“不住”、“无住”等中的“住”意为“执著”(“住著”、“执而不舍”)。此品(章)中须菩提问释迦牟尼佛:
善男子、善女人,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,“云何应住?云何降伏其心?”佛在此品中答道:“应如是住,如是降伏其心。”
时间、心念如行云流水,《金刚经》教我们如何住,也就是无所住,不需要住。住即不住(“若心有住,即为非住。”),
不住即住;无所住,即是住。人生修养到这个境界,心如明镜,没有主观、成见,物来则应、事来则应、事去则休,就是所谓如来。
同样这个心无所谓降,不需要降。所有的喜怒哀乐、忧悲苦恼等杂念的自性本来是空的,当我们在这个位置上坐下来的时候,
一切都没有了,永远拉不回来了。
“云何应住”和“云何降伏其心”这两个问题,就像一张纸的正反两面一样,其实是一个问题,排除了杂念的干扰自然也就守护住了心念,
守护住了心念也就自然没有了杂念,这谓之两只金刚眼。
第三品 大乘正宗分
佛告须菩提:“诸菩萨摩诃萨,应如是降伏其心:所有一切众生之类,若卵生,若胎生,若湿生,若化生,若有色,若无色,若有想,
若无想,若非有想,非无想,我皆令入无余涅磐而灭度之。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,实无众生得灭度者。何以故?须菩提,
若菩萨有我相、人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,即非菩萨。”
[译文]佛告诉须菩提:“诸位菩萨、大菩萨,应该像这样排除杂念的干扰:一切有生命的东西,无论其是卵生的,还是胎生的;
无论是潮湿之处腐烂而生的,还是其他物质衍变而成的;无论是欲界色界中一切有物质形体的生命,还是无色界中没有物质形体的生命;
无论是有思想、感觉,有心识活动的众生,还是没有思想、感觉,无心识活动的众生,以及一切说不上有无心识活动的众生,所有这些众生,
我都要让他们达到脱离生死轮回的涅磐境界,灭除他们的烦恼,使他们非常彻底地度脱。虽然像这样灭度了无量、无数、无边的众生,
而其实并没有众生是被我灭度的。因为什么缘故呢?须菩提,如果菩萨心中还有自我的相状、他人的相状、众生的相状、寿命的相状,
那就不是真正的菩萨了。”
[点评]佛说“所有一切众生之类”,那么什么是众生呢?一切有生命的东西谓之众生,包括人、鬼、动物等,并不只是指人,
人只是众生的一种。但要注意的是,众生有意识,所以称“有情”,称“含识生命”;植物、矿物没有意识,不属于有情类,
不属于所有一切众生之类。并且,有情识的生物和无情识的植物在佛教中也有严格的区别。
第四品 妙行无住分
“复次,须菩提,菩萨于法,应无所住,行于布施。所谓不住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布施。须菩提,菩萨应不住于相布施。何以故?
若菩萨不住相布施,其福德不可思量。须菩提,于意云何,四方、四维、上、下虚空可思量否?”
“否也,世尊。”
“须菩提,菩萨无住相布施,福德亦复如是不可思量。须菩提,菩萨但应如所教住。”
[译文]“再者(其次),须菩提,菩萨对于法应该无所执著,以不执著来进行布施。不执著于色相、声音、气味、味道、触觉、意识而布施。
须菩提,菩萨应不执著于相而布施。因为什么缘故呢?如果菩萨不执著于相而布施,那么他所获得的福德是不可思议和估量的。
须菩提,你意下如何,你认为东、南、西、北等四方,东南、西南、西北、东北等四维以及上方、下方的虚空,可以想像和度量吗?”
须菩提答道:“世尊,我认为不可以。”
佛说:“须菩提,菩萨不执著于相作布施,其福德也就像十方虚空那样不可思量。须菩提,菩萨应依照我教的不执著于相(布施)
的道理来守护住其心念。”
[点评]这里并不是以虚空的广大,形容福德的广大;而是以虚空的无所有、不可住(住:执著)、不可说边际数量,
形容不住相布施的自性不可得。
菩萨是应该这样的安住,这样的行施,所以如来说:菩萨但应如所教住!为得到善报而去进行布施做善事者,绝不是真菩萨,
而仍然是痴迷无明的人。
菩萨行有六种,即布施、持戒、忍辱、精进、禅定、般若。此品中说布施一种,是以布施以例其余也。若具足说,应为菩萨于法,
应无所住,行于布施,行于持戒,行于忍辱,行于精进,行于禅定,行于般若。
此品中佛陀阐明无住的道理,阐明无住的道理,即是对须菩提前面提的“世尊,善男子、善女人,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,云何应住?”
这一问题的答复。
第五品 如理实见分
“须菩提,于意云何,可凭身相见如来否?”
“否也,世尊。不可凭身相得见如来。何以故?如来所说身相,即非身相。”
佛告须菩提:“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。若见诸相非相,即见如来。”
[译文]佛问:“须菩提,你意下如何,可以依据佛的身体相状来认识如来的真实体性(即实相法身)吗?”
须菩提答道:“不可以,世尊。不可以依据佛的身体相状来认识如来的真实体性。为什么呢?因为如来所说的身体相状,
并不就是真实的身体相状。”
佛告诉须菩提:“凡世间所有一切色相(有形有相的身相),都是虚而不实、妄而不真、无常的。若是识破了诸般色相,都是非真实相,
那就可以见到如来的法身了(就悟透了佛法)。”
[点评]佛有三十二身相,但这只是其肉身相,其法身是无相的,所以“不可凭身相得见如来”。
“佛”代表的是一种精神境界,超感觉的理念境界,并非一种凝固的、静止的、可见的物质形象。所以在《金刚经》中说:
“不可凭身相得见如来,”“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,若见诸相非相,即见如来。”以及“佛性本空”、“理佛无相”等等。
并且不但佛不可以得,人世间一切相也不可著。随时不著相,就可以见到如来,见到自己自性的法身。
但是以佛、菩萨接引往生西方,绝对是有相的,既是有相,则属虚妄,既是虚妄,为什么愿求往生呢?因为如不往生净土,
在恶多善少的秽土这种恶劣的环境中难保不造恶业;而往生净土后,则有了一个永不退转的向上的环境。这是一种方便法门。
第六品 正信希有分
须菩提白佛言:“世尊,颇有众生,得闻如是言说章句,生实信否?”
佛告须菩提:“莫作是说。如来灭后,后五百岁,有持戒修福者,于此章句能生信心,以此为实。当知是人,不于一佛、二佛、
三四五佛而种善根,已于无量千万佛所种诸善根。闻是章句,乃至一念生净信者,须菩提,如来悉知悉见,是诸众生得如是无量福德。
何以故?是诸众生,无复我相、人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,无法相,亦无非法相。何以故?是诸众生,若心取相、取法相或非法相,
即为著我、人、众生、寿者。是故,不应取法,不应取非法。以是义故,如来常说:汝等比丘,知我说法,如筏喻者。法尚应舍,
何况非法。”
[译文]须菩提问佛说:“世尊,芸芸众生,听到你刚才所说的这些内容及道理,能够产生坚定的信念和真实的信心吗?”
佛告诉须菩提说:“你不必有这样的担心。在我灭度后第五个五百年(即进入末法时期的第一个五百年),会有修持戒律、修集福德的人,
他们会从这些话语章句中产生信心,以此为真实的教法。应当知道,这些人不只是在一位佛、两位佛、三四五位佛处种下了善根前缘,
而是从无量千万佛处所种来了一切善根。因此,只需听到这些经文章句,就会在一念之间产生真正的信仰。须菩提,我完全确知确信,
这些众生将会有不可估量的福德。因为什么缘故呢?这是因为,这些众生已经不再有我相、人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的分别执著,
也不再有法相和非法相的分别执著了。因为什么缘故呢?如果众生心念中执著于色相(身相)、法相或非法相,
也就执著于我、人、众生、寿者这四种幻相的存在而为这四相所羁了。所以,众生不应该执取“法相”而执著有,也不应执取“非法相”
而执空,连不著相的道理也不要执著。正因为如此,如来才经常强调说:你们这些比丘,应该知道我所说的佛法对你们的修行证悟成佛来说,
就好像渡河的筏,过了河登上彼岸就要舍弃。对佛的正法尚且不能执著,度脱开悟后就应舍弃,何况对那些非佛法呢?”
[点评]一旦过了河登上彼岸,我们就不可能还愚蠢地背着筏,所以切不可执著。
龙树菩萨说:“执‘常’或‘有’,就如畜生一样愚昧,因宇宙万物本是因缘假合,生生灭灭;但执‘空’或‘无’,否定一切,
则更愚昧。”《金刚经》强调“无相”,是有无并破,不落两边,是以般若智慧彻底超越世俗知见。从相对论来看,空观属于无的一边,
假观属于有的一边,观空时不去执著空,观假时不去执著假,离开空假两边,心中无依无着,洞然光明,这叫做“中观”。
第七品 无得无说分
“须菩提,于意云何,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耶?如来有所说法耶?”
须菩提言:“如我解佛所说义,无有定法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亦无有定法如来可说。何以故?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、
不可说,非法、非非法。所以者何?一切圣贤,皆以无为法,而有差别。”
[译文]佛又问须菩提:“须菩提,你意下如何,如来真的得到无上正等正觉了吗?如来真的说过一定的法吗?”
须菩提回答道:“根据我对佛所说意思的理解,没有一种固定的法叫做无上正等正觉,也没有固定的法如来可以说。因为什么缘故呢?
因为如来所说的法,都不可执著,也不能用言语来讲说、表达,它既不是法(不可执著),又不是非法(又不可执著于不执著)。
为什么会这样呢?因为一切圣贤都是用这个无为法证得正果,都明了无为法无生无灭、清净平等之后,才从随俗的角度而谈差别的,
或者只是因根性有利有钝,悟有速迟,得道有深浅,而在理解、体认上有深浅程度的略微差别;若究其实在,哪里有什么法相区别呢?”
[点评]“一切法皆是佛法”,并且《法华经》中说得更明白:“一切世间法,皆是佛法。”
什么叫做佛法?悟道,悟道没有一个东西。见性开悟境界为“无相虚空”境,得道的境界是超越世俗认知的境界,
悟道的智慧不是分割性的概念名相所能定义的智慧,大道无言,大智若愚,大善无功,以为自己达到觉悟、得道境界的人,
心中就有一个“悟的境界”,已经着法相了,这种人仍是大混沌俗人一个;真正悟了的人,心中不会存在“悟的境界”。
第八品 依法出生分
“须菩提,于意云何,若人以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持用布施,得福德多否?”
须菩提言:“甚多,世尊,何以故?是福德,即非福德性,是故如来说福德多。”
“若复有人于此经中受持,乃至四句偈等,为他人说,其福胜彼。何以故?须菩提,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,皆从此经出。
须菩提,所谓佛法者,即非佛法。”
[译文]佛问道:“须菩提,你意下如何,如果有人将充满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宝用来进行布施,这人所获得的福德是否多呢?”
须菩提说:“世尊,很多。为什么这样说呢?因为这样的世间福德是有相布施,本身并无自性,所以如来就世俗报施的福德而言说福德多。”
佛又说:“假如再有人能够领受、奉持、理解这本经,哪怕是其中四句偈,并向他人解说,那么这人的福德福报,
比布施三千大千世界七宝的福德福报还要大。为什么呢?须菩提,这是因为,十方三世一切诸佛得成佛果,
以及诸佛具有的无上正等正觉的智慧和佛法,都是从这部经悟出来的。须菩提,你又应该知道,所谓佛法本身也不过是方便设施,
借此开悟而已,对佛法本身也不能执著,佛法从本质上说是万法本具的法性,只是取个名字叫做‘佛法’而已,因此真正的佛法即非佛法。”
[点评]《心经》上说:“三世诸佛,依般若波罗蜜多故,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”意思是讲十方三世的各位佛,都是依靠这种无上智慧,
彻悟真理成就到彼岸而证得无上正等正觉、得成佛果的。
佛法并不是某个佛的发明创造,法性是终极真理,佛只是终极真理的发现者。
如果有人告诉你,他是现在的佛,那他是在胡说八道。因为佛是无法可得,住在无相中。真是大成就的人,绝对的谦和,谦和到非常平实,
什么都没有。真正的佛不认为自己是佛,释迦牟尼佛始终以一个低人一等的乞食者的身份行乞度化;真正的圣人,不认为自己是圣人;
真正的佛法,即非佛法。如果有人有一个佛法的观念存在,那么这人已经著相、着魔了。
同样是给老人让座,有人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;有人认为这是做人应该做的事情,很自然,心中不留一点痕迹。
第九品 一相无相分
“须菩提,于意云何,须陀洹能作是念:我得须陀洹果否?”
须菩提言:“否也,世尊。何以故?须陀洹名为入流,而无所入,不入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,是名须陀洹。”
“须菩提,于意云何,斯陀含能作是念:我得斯陀含果否?”
须菩提言:“否也,世尊。何以故?斯陀含名一往来,而实无往来,是名斯陀含。”
“须菩提,于意云何,阿那含能作是念:我得阿那含果否?”
须菩提言:“否也,世尊。何以故?阿那含名为不来,而实无不来,是故名阿那含。”
“须菩提,于意云何,阿罗汉能作是念:我得阿罗汉道否?”
须菩提言:“否也,世尊。何以故?实无有法名阿罗汉。世尊,若阿罗汉作是念:我得阿罗汉道,即为著我、人、众生、寿者。世尊,
佛说我得无争三昧,人中最为第一,是第一离欲阿罗汉。世尊,我不作是念:我是离欲阿罗汉。世尊,我若作是念:我得阿罗汉道,
世尊则不说须菩提是乐无争行者。以须菩提实无所行,而名须菩提,是乐无争行者。”
[译文]佛又问:“须菩提,你意下如何,初果须陀洹果位的修行者,能够怀有‘我证得了须陀洹果位’这样的念头吗?”
须菩提回答说:“世尊,我认为不能。为什么呢?须陀洹的意思是入流,即预入圣者之流,不入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诸外尘境界,
而心中又不存有进入圣者之流的观念,这才真正叫做须陀洹。”
佛又问:“须菩提,你意下如何,二果斯陀含果位的修行者,能够怀有‘我证得了斯陀含果位’这样的念头吗?”
须菩提说:“世尊,我认为不能。为什么呢?斯陀含意思为一往来,即得斯陀含果的人,还要托生天上一次,托生人间一次,然后断惑开悟,
但心中又不执著往、来之相,实无往来之相,这才真正叫做斯陀含。”
佛问:“须菩提,你意下如何,三果阿那含果位的修行者,能够怀有‘我证得了阿那含果’这样的念头吗?”
须菩提回答:“世尊,我认为不能。为什么呢?阿那含的意思是不来,即得此果位的人已断绝欲望,不再托生欲界,
可他心中又不执著不来之相,实无不来之相,这才真正叫做阿那含。”
佛继续问:“须菩提,你意下如何,四果阿果汉果位的修行者,能够怀有‘我证得了阿罗汉果’这样的念头吗?”
须菩提说:“世尊,我认为不能。为什么呢?阿罗汉意思为无生,心中不再有任何法相的执著分别了,没有一个具体的法证到空。
世尊,如果有‘我证得了阿罗汉果’之类的念头,那他就变成了执著我、人、众生、寿者这四种法相的人了。
世尊,佛说我已证得了一切平等、无争无恼的禅定境界,是彻底断除欲念、人中道行最高的阿罗汉,可是,世尊,我不会生起
‘我是彻底的离欲者’这样的念头。世尊,我如果作出这个念头,说我自己得到了阿罗汉之道,便是我已生了一个妄念,便是有争,
就不能称得上无争、六欲顿空。那么,世尊就不会说我是乐于寂静、无争的行者了。正因为须菩提已彻底舍弃分别执著之心,
也不执著于自己的一切功行德相,所以才称须菩提是乐于无争的行者。”
[点评]本品(章)以小乘佛教佛门修行的四种果位为例,说明无相的道理,(得而无所得,心有所得,皆是住相,)
要求人们破除对修行果位的执著,与前面几段申明破执相布施、求世间福报的主旨相应,使修行过程中执因著果的意念和行为都得以扫除,
扫相破执的般若智慧得以流行于佛法修行的整个过程。
第十品 庄严净土分
佛告须菩提:“于意云何,如来昔在然灯佛所,于法有所得否?”
“否也,世尊。如来在然灯佛所,于法实无所得。”
“须菩提,于意云何,菩萨庄严佛土否?”
“否也,世尊,何以故?庄严佛土者,即非庄严,是名庄严。”
“是故,须菩提,诸菩萨摩诃萨,应如是生清净心,不应住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生心,应无所住而生其心。须菩提,譬如有人,
身如须弥山,于意云何,是身为大否?”
须菩提言:“甚大,世尊。何以故?佛说非身,是名大身。”
[译文]释迦牟尼佛问须菩提:“你意下如何,我从前在然灯佛那里,有没有得到什么佛法?”
须菩提说:“世尊,你在然灯佛处实质上没有得到什么佛法。”
佛问:“须菩提,你意下如何,菩萨果真广修万行功德来庄严佛土吗?”
须菩提回答:“世尊,我认为并不这样,为什么呢?菩萨如果执意庄严佛土,就有一个境界相,那么就不真正地庄严佛国,
仅仅是一种虚名而已,菩萨不执著于广修万行庄严佛土,这才是真正的庄严佛土。”
佛说:“须菩提,如此看来,诸位菩萨、大菩萨应该像这样生起清净心,应该无所执著而生成空灵洁净的心念,
不应当执著于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这些外尘上生起心念(若执著于外尘生心,杂念则旋起,哪里能生清净心呢?),
应该拥有对一切有为之相皆不执著的清净心。须菩提,比如说有人的身体像须弥山那样高大,你说这样的身体大不大?”
须菩提说:“世尊,我认为很大。为什么呢?因为佛陀所说的非色身,抛弃了肉体的身见(无身见),即法身、无边身、没有边际,
那才是证得不生不死、不增不减的大身。”
[点评]《六祖法宝坛经》中记载五祖弘忍为六祖慧能说《金刚经》,“至‘应无所住而生其心’,慧能言下大悟:一切万法,不离自性。”
“譬如有人,身如须弥山”,这是一个比喻,须弥山就是讲法身,是说法身无量无边的大,永远的不生不死。
所以须菩提接着说:“佛说非身,是名大身。”
本品(章)举了三个例子以阐明无相无著,扫相破执,其中“应无所住而生其心”道出了《金刚经》的精髓,与中土六祖慧能禅宗
“无住为本”的法门宗旨密切关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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